别了许庄,我的故乡
2018-02-25 17:50: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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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浪县古浪镇胡家湾村许庄组

乡村从未成为过提供稳定感、满足感的物质依靠,更不曾有过一个统计学意义上的黄金时代。又到除夕夜,可能很多离乡工作的人无法与家人欢度了,但关于乡愁和故园的情感与思考却永远不会停止。乡村生活的现实和变化的时代步伐让农民更愿意背井离乡进入城市,然而城市无法真正融入,家乡亦是面目全非,从离开的那一刻起,我们就注定变成了一个回不去的异乡人。乡愁是一种致命的浪漫,是知识分子的强颜欢笑。

我冒着严寒,回到相隔几里里,别了一年的故乡去。

时候既然是年前;渐近故乡时,天气阴晦。苍黄的天底下,远近横着几个萧索的荒村,没有一些活气。我的心禁不住悲凉起来了。

啊!这不是我二十年来时时记得的故乡?

我所记得的故乡全不如此。我的故乡好得多了。但要我记起他的美丽,说出他的佳处来,却又没有影像,没有言辞了。仿佛也就如此。于是我自己解释说:故乡本也如此,——虽然没有进步,也未必有如我所感的悲凉,这只是我自己心情的改变罢了,因为我这次回乡,本没有什么好心绪。

我这次是专为了别他而来的。永别了熟识的老屋,而且远离了熟识的故乡,搬家到县城去。

为便于大家辨识,在此标注各位长辈的名姓,敬望各位长辈理解、谅解:

许鹏山家,儿子有许志斌、许志才

王成山家,儿子有王鹏

许奎山家,儿子有许志刚

王忠山家,儿子有王斌

侯占山家,儿子有侯赛国等

许华山家

许福山家羊圈

许龙山家旧址,儿子有许志勇、许志红

许鹏山家门前榆树

许奎山家门前榆树


胡家湾,许庄

地图上不知名的一个角落

生于斯,长于斯

成为很多人心中的世外桃源

更承载了一代代人的生存记忆

然而,这个有悠久历史的村庄

即将和所有人告别

退出历史的舞台……

许天山家旧址,儿子有许志军

许开山家旧址,儿子有许志鹏

许志鹏家旧址,院内的梨树

大院子,西边许青山家旧址,北边许华山家旧址

许辉山家旧址,儿子有许志峰

大院子门前许华山的猪圈旧址

许志鹏家门前沙枣树,有许老五爷所种植

我坐在床边,有时不免觉得单调麻木。

窗外的风景如壁纸一样地重复:

一个农民、一片田、一条路、一个村庄;

一个农民、一片田、一条路、一个村庄。

这份重复的感觉并不新奇。

王玉山家,儿子有王兴、王强

王高文家旧址,儿子有王军

侯占武家,儿子有侯峰国,侯发国

王老太爷站在断壁间

多少脸孔,茫然随波逐流

他们在追寻什么

为了生活,人们四处奔波

却在命运中交错

多少岁月,凝聚成这一刻

期待着旧梦重圆

万涓成水,终究汇流成河

像一首澎湃的歌

一年过了一年

啊,一生只为这一天

让血脉再相连

擦干心中的血和泪痕

留住我们的根

李忠奎家旧址,儿子有李军

许志有家旧址,儿子有许军

李忠文旧址,院内有李老太爷所种杏树

电表箱

杨文科、周文科、王高文家旧址

杨文科之子杨国生;周文科之子周明山;王高文之子王军

这样重复的风景在早年读书的时候处处可见。

这样的风景这些年又有了什么样的变化呢,

农民几乎看不到了,

一片片的田地上很突兀地出现了正在建造的高楼,

村庄越来越稀少,越来越空无。

人情与世俗并无二致,

大部分年轻人都进了城,

一年在外,村中留守的都是老人和孩子,

纯正的庄稼人越来越少。

李忠军门前

许志军家院内旧址,许老五爷所种梨树

许军山家旧址

张宗德家旧址

许成山、侯开得家旧址,门前的树

许成山之子许志虎、许志江等,侯开得之子侯殿平等

没有人再种庄稼:

对农民来说,吃饱饭已经不是问题,

手中没有钱花才是大问题。

为了挣钱,只有脱离土地的束缚,

进城也罢,转行也罢,

只要有途径可以挣钱,他们都会尝试。

侯开山家旧址,儿子有侯殿军

许志有家旧址,院后的树

侯殿红家,门前周文科家旧址

许香山家旧址,门前的榆树,儿子有许志和

李安在门前

王高文家南边,周文科家榆树

没有人再留恋一亩三分地,

老婆热炕头的简单生活。

父辈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没有人甘心留守在乡村,

伺候那一片庄稼地。

更不要说那些年轻气盛的青年人,

外面的大千世界太精彩,

诱惑无处不在,

处处都充满了可能性,

而留下来只会慢慢枯萎。

王高文家旧址

叶秀山家旧址

李忠武家旧址,门前的树

屈占福家

银守斌、叶永禄、叶秀山、侯占文家旧址

进城打工是农村年轻人普遍选择的方式,

对于那些已经成家立业的人,

他们更愿意在附近的县城做点小买卖。

对于那些进城的打工者来说,

他们清楚城市并非他们的家乡,

当他们远离了家乡进入新鲜的城市时,

他们更加清楚是城市中的异类。

虽然一年大部分时间都生活在城市,

但是城市只是暂留之地,

是挣够钱都转身离开的所在。

他们当然想留在城市生活,

而且有很多人都成功了,

但是他们的记忆仍然生活在乡村里,

完全的城市人至少需要两三代人才能完成这个蜕变。

而对于打工者来说,

城市是一个大写的他者,

无论是人情世故,文化差异,

城市政策,工作环境等等都让他们更加明白,

他们不是这个城市的一份子。

所以,当他们攒够了足够的钱,

就会义无反顾地回去,回到家乡去。

侯占文家旧址

侯殿虎家旧址,门前的榆树

城市不是他们的家,

但家乡亦是面目全非。

城市文明的记忆覆盖了原本童年乡村的记忆,

家乡亦非原来的家乡。

侯殿虎、侯占华家旧址

孟禄祖家

侯占春、王昊家旧址

侯占发家旧址,门前的杏树

侯忠国家旧址,院后的杏树

大路

多少岁月,凝聚成这一刻

期待着旧梦重圆

万涓成水,终究汇流成河

像一首澎湃的歌

一年过了一年

啊,一生只为这一天

让血脉再相连

擦干心中的血和泪痕

留住我们的根

一年过了一年

啊,一生只为这一天

让血脉再相连

擦干心中的血和泪痕

留住我们的根

刘延证家旧址,院旁的杏树

侯占强家旧址

侯占彪家旧址,儿子有侯树国、侯建国

侯占成家旧址

侯占平家旧址

周文林家旧址,儿子有周凤山、周琪山

几乎无人留恋乡村生活,

这就是现如今农村的现状。

变化无时无刻不再发生,

我印象最深刻的部分在于,

这种变化仿佛是突如其来的,

就好像原本亘古未变的古老生活方式,

突然被一种强大的驱动力给打破了,

一下子所有的东西都开始流动了起来。

一切坚固的东西都消散了。

这种被时代裹挟着身不由己的变化,

城市的上班族能感觉到,

乡村生活的农民同样深有体会,

他们目之所及,耳之所闻,

全都是这种物质和精神上的巨大落差。

他们的恐惧更加根深蒂固,

因为土地无所依靠,

这就意味着夺去了他们手中最后的救命稻草,

只有绝处逢生,毅然出走,

寻找新的生存方式,才能跟得上这种变化。

叶永志家

侯占忠家旧址

李忠德家旧址,门前的榆树,儿子有李云

叶龙山家旧址

杨文有家旧址,儿子有杨国龙

杨文有、侯占学、侯占民家旧址

城市在变,乡村也在变。

我们都在追逐着自己的梦想和生活,

不过是有的人实现了自己的梦想,

有的人失败了。

我们都变成了自己家乡的异乡人,

一个匆匆的过客,

一个借助春节的短暂性触摸维持不变的假象的现代人。

叶永才家旧址,儿子有叶军山

草垛

银守龙家院后的两棵老杏树,银老太爷所种

在我的家乡,

未来几年把乡村聚集在一起,

统一搬迁,将剩余的土地大规模承包种植,

而且没有人惋惜失去自己的土地。

孟学兴家,门前的榆树

孟家园子

许志林家旧址

叶永华家旧址,院外的果树,儿子有叶江山、叶松山

叶永华家门南的榆树

孟家园子

银守龙、银守国家旧址

银守龙之子银兴邦等,银守国之子银建邦等

许恒山家旧址,儿子有许志国

许永山家旧址,门前的树,儿子有许志龙、许志森

叶永泰家旧址,儿子有叶禄山

与树相对望的腰儿山

乡愁是一种致命的浪漫,

怀旧多少是知识分子的强颜欢笑。

在远方想家并不是怀旧,

但是如果你返回到了朝思暮想的家乡,

却再也找不回到家的感觉,

那才是真正的怀旧。

怀旧是一种丧失和位移,

怀旧同时也是一种情感的冲动,

精神的漂移,记忆的沉迷,幻象的觉醒。

儿时的一首歌总能打动人心,

不是因为它的动听,

只是因为那首歌牵动了儿时的美好记忆。

我们所怀想的只是一种记忆的幻象,

梦想的家园。

返乡的冲动一次次冲击着内心的栅栏,

一旦等你按耐不住返乡的冲动,

把一种记忆中的梦游拉回清醒的现实,

付诸行动的话,

失望的情绪会击溃你脆弱精神的防线,

你迟早会发现记忆中的家园早已千疮百孔,面目全非。

换句话说,

当那些人哀悼着乡村正在丧失自己传统的时候,

别忘了他们是在城市窗明几净的房子里奋笔疾书。

李忠辉家旧址,儿子有李伟

老池,也就是水坝

叶永龙家旧址,儿子有叶泽山

放在老池的篮球架

侯忠国家院后的老杏树,侯老太爷所种

大路

侯忠国家院后的老杏树,侯老太爷所种

早在我们离开了乡村之后,

都变成了一个回不去的异乡人。

无论是我们这些靠读书进入城市的人,

还是那些很早就进入城市的普通打工者。

我们之间面对乡村的经验并无二致,

乡村被异化为了他者的目光,

回家是自我欺骗的幻觉。

水窖

大路

高石坝

曾经,侯忠国药铺家门前的树

叶永才家羊圈

许鹏山家院内的老杏树,许老七爷所种,“一枝红杏出墙来”

许军山家院内所种的梨树、苹果树,许老尕爷所种

堆在墙边的葵花杆子,供烧火用

水泥做的水槽

背篼

许军山家院内所种的梨树、苹果树,许老尕爷所种

我们是

城市的边缘人,

家乡的异乡人,

精神上无家可归的流浪者。

我们与那些打工者之间唯一的差别在于,

他们才是沉默的行动者。

他们的行为比我们更重要,

因为正是他们携带着关于城市的经验和记忆回到乡村后,

改变了乡村的面貌。

而我们只是吟唱着乡村的挽歌,

在城市中继续生活、怀想,

一生都在寻找那个回不去的家乡。

炕洞、背篼、扫帚等

原始的木头大门

已征房屋

守望,跑在村庄的狗

木柴、水桶、煤

架子车

许庄,那抹温情与美好

也勾起了人们的种种回忆

许老七爷

最后的许庄,

是心头那一抹眷恋;

更是乡村闲趣中的情怀。

在不久的将来,

这里将变成更加美好的一方水土,

别了,许庄!


故 乡

作者丨许志刚


祖屋的墙倒塌了

扑了我满面的尘粉

嗅着飞扬的风尘

将这幕亲吻


横梁卧在残垣中

孤独地向我又招手

呼喊着我不要走

我拭了泪痕


炊烟升起的地方

就是家,却是我的梦

鞠捧家乡的黄土

将我可生根


夜色中举头凝望

亮了一地霜的圆月

是我落寞的烟头

烫了一个洞


作者:仓央容若,原名许志刚,甘肃古浪人,自幼喜欢中华古典文化,擅长近体诗和现代诗,会画(以国画见长);在哲学、美学、历史学等方面有些造诣。作品散见报刊杂志和网络媒体。集有《秋晨集》、《政论杂谈》、《不曾忘却的日子》等。书画代表作为:《小桥流水》、《国色争艳》、《云壑飞瀑》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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